凌晨五點,天還黑著。黃工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在電腦屏幕前繼續調整尺寸鏈。他的桌面上堆滿了“最終版-修改”、“終極-客戶已看”、“最終-final-v2”,像極了小時候抄作業時的草稿本。只不過,那時錯一個字還可以涂改,現在多畫一道線、少標一個基準,都有可能讓整個裝配體報廢。 打開SOLIDWORKS,黃工習慣性地按Ctrl+S保存。他的結構模型里,一個封閉環牽連著無數組成環,本來應該“優雅收斂”,現在每一環都在妥協:公差越放越寬,定位孔越修越偏,最后成了一套能湊合裝起來的四不像。領導喜歡叫這個“靈活設計”,黃工暗想,這分明是“牛馬妥協學”。 同事路過打趣:“黃工你老了,3D建模還用拉伸,趕緊學一下參數化。”黃工苦笑,“參數是死的,人是活的。”他知道,這不過是自我安慰。沒多久,主任又發來消息:“給我加個加強筋,有限元分析結果不夠漂亮。”黃工臨時復制粘貼,求穩至上。 飯點到了,他匆匆扒完兩筷子盒飯,心里琢磨著剛才客戶的電話:“齒輪精度IT7太高,能不能降到IT10?”黃工機械地點頭,表情麻木。他曾經也幻想過做出高精尖的傳動系統,如今卻只能推著輪廓線往下掉標準。 夜深人靜,黃工望著窗外慘白的燈光,突然生出一種荒誕感:昨日追求極致,今日只求別出事故。這尺寸鏈,鏈住的不只是設計,還有他的頭顱。 + M/ \( \7 i/ n- q' c/ \
8 B2 c6 b7 M8 n* 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