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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一個紀錄片,《壽司之神》:現年86歲的小野二郎是全球最年長的三星大廚,他是師傅中的師傅,達人中的達人,在日本地位崇高。「壽司第一人」的美譽更遠播全世界。終其一生,超過55年,他都在握壽司。
他的技術舉世無雙,稱二,便無人敢稱一。他的壽司店「數寄屋橋次郎」遠近馳名,從食材、制作到入口瞬間,每個步驟都經過縝密計算。這間隱身東京辦公大樓地下室的小店面,曾連續兩年榮獲米其林三顆星最高評鑒,被譽為值得花一輩子排隊等待,饕客絡繹不絕,盛況懾人!如今,小野二郎的兒子即將承繼他畢生的心血。透過鏡頭,我們將看見完美壽司背后,絕不妥協的信念和態度。小野二郎帶給饕客的,不僅是口腹上的滿足,更是心靈上的撼動。
由此,我想到了我曾經看過的另一組數據:
1、在中國,中小企業的平均壽命是2.5年,集團企業的平均壽命不過7-8年;
2、世界1000強企業的平均壽命是30年,全球500強企業壽命約為40年,中國百強企業壽命平均不過10年;
3、在日本,1000年以上的企業有7家,500年以上的企業有32家,200年以上的企業有3146家,100年以上的企業有50000家以上。這些百年老店之中,有89.4%的企業是員工人數不超過300人的中小型企業。日本現存的百年老字號企業約有10萬家(《老店鋪研究》,橫澤利昌)。
由于一千多年前日本還處在戰國時代,我有點不相信那個時候的作坊還能活到今天,于是我又繼續查了一下,沒想到7間千年老字號都有名有姓:1、秋保溫泉 ホテル佐勘 1010年前創業;2、京仏具・密教仏具専門 真言宗各本山御用達 田中伊雅佛具店 1122年前創業;3、北陸:老舗旅館 粟津溫泉 法師 1292年前創業;4、城崎溫泉 旅館 千年の湯 古まん 1293年前創業;5、甲州西山溫泉 慶云館 1305年前創業;6、いけばなの根源 華道家元池坊 1423年前創業;7、社寺建筑の金剛組 1432年前創業。其中,金鋼組建筑公司為世界上最長壽的企業。
我看到一篇觀后感有這樣兩段話:“職人,在日語中是手藝人的意思。一個弟子被師父以“職人”相稱,是登堂入室的認可。傳統的日本職人往往一生只從事一職,也就是所謂的“一生懸命”。一生把命都懸在一項職事上,這是怎樣的境界?奧妙或許都在這“懸”字,傳神演繹著一種放不下的牽掛,一種如履薄冰的忐忑,一種日求精進的警醒。用小野二郎的話說:“一旦你決定好職業,你必須全身心投入工作,你必須愛你的工作,千萬不要有怨言,你必須窮盡一生磨練技能。”。“壽司之神”的身后,其實是各路諸神的助力。
日本職人喜歡用“神”來尊稱行業中的王者,或許因為他們把自己的職業視為“神業”的緣故吧——尤其是家傳的祖業,更是先祖神靈的托付,于是職場即“神棚”,“人在做,神在看”。韓國中央銀行曾對世界41個國家的老鋪企業做過統計,發現有兩百年以上經營歷史的共5586家,其中日本就占了3146家,而百年以上的老鋪企業更是在十萬家以上。相信每一家老鋪,都有著一個神一般的故事;十萬個神,構成了強大的日本經濟。 ”
這種匠人精神為何有這么大的力量?想了許久,我終于想明白了,這其實是一個老套的聚少成多的例子,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工作視為神圣的,每一件成品都裝滿自豪和榮譽,哪怕你只是做了一個簡單的裝配,哪怕你只是車一根軸,完成之后你做的東西就烙上了你的印記:這是某某的手藝!如果每一個人都是這樣做事的,那將是多么振奮人心的一幕!學生把作業和考試當做他們的產品,對試卷和上面的試題充滿神圣感和敬畏,還會有人作弊嗎?磨工還會允許成品上有哪怕一點毛刺嗎?電焊工還會允許焊縫不飽滿嗎?當每個人都這樣做事的時候,當別人侮辱自己的手藝,自己寧可自盡的時候,我們還會有毒奶粉毒生姜地溝油嗎?我們的建筑工地上還會有把鋼筋拉長以次充好的現象嗎?在我們賴以生存的制造業里,還會有四項基本原則(設計基本靠估計,裝配基本靠敲擊,銷售基本靠忽悠,售后基本靠扯皮)嗎?
中國其實也有不少在行業里稱神的手藝人,比如我在首鋼的歷史中看到記載有這樣一個故事:1937年7月7日,就在被國民黨廢棄的石景山鐵廠東南方10公里外,日軍發動“盧溝橋事變”。用鋼鐵武裝起來的日軍,僅用22天就攻陷了北平城。8月初,日軍在進北平城前,首先派重兵占領了龍煙鐵礦公司及下屬的石景山煉鐵廠。此時這座鋼鐵廠已經荒廢了14年之久。日軍占領該廠后,實行軍事管制,1938年4月交給由十河信二(1955年任日本國鐵總裁,負責修建日本第一條新干線,被稱為新干線之父)負責的興中公司經營。興中公司是侵華戰爭時期,日本在華僅次于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滿鐵),和南滿洲重工業株式會社(滿業)的經濟侵略機構,霸占壟斷了中國華北的重工業企業。
故事便發生在日本占領石景山煉鐵廠期間。一次日方為了顯示他們的技術,找來一個電焊工,要跟中國電焊工比試比試。方法很簡單,每人兩塊鐵板,在兩塊鐵板上各切一個圓板,取一個圓板放進另一塊鐵板的洞中去,吻合最好的勝出。日本電焊工切出兩塊圓板后,取了一塊往另一個洞里一拍,剛剛好放進去,然后輕蔑地看著中國人。中國電焊工切好后往洞上一放,結果大了一點,圓板進不去。正當日本人笑的時候,由于鐵板冷卻收縮,咣當一聲嵌進了圓洞里,天衣無縫!
如今,在大家都想來錢快的時候,匠人像是被拋棄在墻角的職業,得不到尊重。在日本,不論多有錢的人都會尊敬匠人,而我們國家似乎認定了給錢的是爺,拿錢干活的不管水平多么神,總是低人一等。啥時候我們也能在各行各業出幾個受所有人尊敬的神,咱的制造業就能更上一層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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