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北大校長林建華正式宣告卸任北京大學校長一職。在中國這所萬眾矚目的大學,三年祭酒生涯,他留給人們的所有記憶,似乎還只有“白字事件”上的“鴻浩”演講。 + {) r5 _4 W1 _3 Y6 r$ L; t7 |
校長念錯字人之常情,大學一蹶不振才是“夢華錄”:中國文化之邦,人口居世界第一,建國近70年,經濟騰飛,大學建設卻還在發展中國家階段:既沒有可在世界扛鼎之大學,也從未出現可與梅貽琦、胡適之等并肩之校長,連可以讓人記住的都幾乎沒有,可謂咄咄怪事! 本來,一個好的校長,是一所大學的總舵主,有著振衰起弊的位置意義。當年,蔡元培主政北大時,曾以其遠見卓識與人格魅力,不僅深刻地影響和塑造了北大的精神氣質,也讓北大從官僚療養院,逐漸學術轉型為國內外都知名的卓越大學。 而蔡元培的后任林建華先生,走馬上任三年來,除了念了白字注定同樣青史留名之外,他到底還有什么事跡值得后來者記住和留念?謾罵不必,但是中國的大學及其校官,確實該反思了,也該讓民眾說一說了。我自己,暫時閑談三點。
1,林校長的“白字事件”問題:大學校長的人文素養是否該提升?
大學始終不同于衙門。大學校長不能僅僅只是行政官員。對于一所研究性大學而言——即便這個大學是純理工的,校長的理性權威不能只建立在權力之上,更為基礎的也更為核心的要求,是他本身的人文素養足以勝任。
8 s* S( `9 ` C _也就是說,大學校長個人的人格因素,才是是影響和感染師生的最重要力量,而不是官威。只有他體現于學識、品德、辦學理念、文化關懷及人格魅力中的人文素養足夠,他才能明白大學的使命,他的認知才能決定他所主持的大學的文化關懷、學術抱負和社會擔當所在。只有這樣,才能確立頂尖大學不是職業培訓所、機器制造廠、或者干脆就是“精致的利已主義者”集中營。 但是人文素養不是空洞的,它需要牢靠的文化素質作為支撐。但是遺憾的是,中國大學校長選拔歷來是理工先行,林建華等大學校長似乎在人文這方面都極度欠缺。這不僅只是北大及林校長單方面的問題。 舉幾個有名的例子:2005年5月,宋楚瑜訪問大陸,并在清華演講,校長顧秉林接待,并贈送書法,可念到 “瓠離分裂力誰任”時,將“瓠”念成“瓜”(gua),學生們哄堂大笑;同年7月,郁慕明訪問人大,校長紀寶成致辭,將《詩經》“七月流火”理解成天氣炎熱,成為兩岸笑話;2006年4月,連戰訪問廈大,演講后題字“泱泱大學止至善巍巍黌宮立東南”,號稱朱子后人的朱崇實校長,當場把“黌宮”錯念成了“皇宮”,臺下一片笑倒。 ! \3 E1 Y3 G, n* b& c* C+ [
大學教育的最終理念,說到底是一種人文的教育,而倘若掌舵的校長本人都是不合格的,試問如何給大家帶路,如何領導師生,如何獲得道德上的權威,如何在人格上受到誠心的尊重?
2,林校長的“公開信”問題:大學是權威主義壓制地還是獨立精神的培育所?
林建華先生念錯字,平實地說,雖然這樣的常用字確實不該念錯,但也畢竟只是念錯字而已,人情所難免,不必上綱上線。但以我的觀察而言,我對林校長如有批評,反倒重點不在白字,而恰恰導源于他隨后公布的“道歉信”。 當初,他的這封道歉信一出,緊接著各種洗白文鋪天蓋地,同情者有之,敬佩者有之,似乎感恩涕零者也不少。但在我看來,正是這封道歉信,多少暴露出了林校長甚至是我們絕大多數校長們在大學辦學理念上的誤區。 在這封信中,林校長充滿委屈,也充滿抱怨,他覺得師生們關注他讀錯字卻沒理解他的“理念”,他大義凜然地教導北大師生們說: “焦慮與質疑并不能創造價值,反而會阻礙我們邁向未來的腳步。能夠讓我們走向未來的,是堅定的信心、直面現實的勇氣和直面未來的行動。” 在我念來,堂堂北大校長說出這樣的話,是很奇怪的。因為,我們都熟悉,大學的理念、科學的精神、學問的研究,其靈魂就在于質疑,只有在不斷質疑中再接受或推翻現有結論,社會與大學才會進步。頂尖大學不僅是培養技術人員,更要培植公民,如當年竺可楨校長所說,“培養學生研究批判和反省精神,以期學者有自動求智和不斷研究的能力”,而不是以莫名其妙的“焦慮”的理由,認為“質疑并不能創造價值,反而會阻礙我們邁向未來的腳步”。 ![]()
(圖:一份2018年的調查數據) 不難推測,林校長的這套大學觀念,其實還停留在過去高度權威主義的教育體制之中,他眼中中國精英群體的培育方向,不是清醒而富理智的頭腦、不是明辨是非而不徇利害的氣概、更不是深思遠慮不肯盲從的習慣,而還是只是服從、聽話、奉獻犧牲、自掃門前雪。 這不僅有違科學精神、學問研究的本真,更違背了大學開辦及培養人才的初衷。用這套理念指導大學,辦科研院所,哪里會有創造性,哪里找尋質疑權威與長官的勇氣,又如何讓北大及北大精英們走向世界前列領導世界潮流?
3,林校長的三年免職問題:大學校長的任期該如何合理化?
自2010年12月起,到眼下的2018年,僅僅八年之間,林建華以一人之身,連任重大、浙大、北大這中國三所重點大學校長要職,可謂席不暇暖,東奔西走,辛苦備至。 但是,大學不是酒店,不是客舍,大學校長更不是找個旅游景點打卡。大學校長尤其是北大這樣的頂尖學府,作為一校最高負責人,是不應該作為官員過渡所來設計的。這樣頻繁的調動,基本上剛熟悉人事就得換下一家,試問如何展開工作,如何帶領北大師生沖刺世界一流大學? + X0 {0 K% \0 p0 j$ }2 ?) Z
因為林校長如此過山車的仕途變遷、職位轉換,網絡上還流傳過這么一個段子:某學生,本科上的是重慶大學,碩士念的是浙大,博士上的是北大,如此,最后畢業證上蓋的校長印章統統都是“林建華”三字。這學生拿著畢業證去找工作,結果面試官懷疑他行騙:“造假也要專業一點好嘛,你就不能多刻幾個章?” 根據2018年7月份的一份調查數據,我國大學校長任職時間為1——5年的最多,占據總人數的64.29%,“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的平均任職時間為4.74年,這與我們五年一任的任官規則高度一致,而與民國特別是現在國際通例的大學校長長任期的慣例相違背的。這在某種意義上還是將大學作為政府機關部門在作管理設計的。 而大學校長,尤其是北大這樣的學府,其校長職能的發揮,確實需要長時間的沉淀累積,過度頻繁的更換,必然會存在諸多問題。比如,只關注任職期內短期政績,而不思衡量長遠未來的規劃發展;比如,一所大學的發展本需長期規劃,短任期較難落實治校理念等等,都是顯而易見的問題。 * j* F: @" v8 N6 N5 W
所以,由林校長的退位讓賢,我想到了很多問題,也感覺到一種悲觀。但轉念一想,也沒什么了,正如黃舒駿歌里唱的,“雖然結果令人傷心,了解之后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了。黃粱夢熟,反正說了也白說,就此打住,還是繼續吃我的黃燜雞米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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